系列A「年輕人想怎樣」及系列B「踹共! 誰與共?」
台北華山1914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烏梅劇場
2020年3月21日
大衛・密德
翻译: 朱星朗
張可揚的30分鐘舞作《我們清醒,於是反抗世界的無窮反覆》是三十舞蹈劇場相遇舞蹈節系列A「年輕人想怎樣」節目的亮眼作品。
開場只見舞台中央由台前延伸至背牆一「河」的報紙,又如一條路。牆上投影著一扇門,一會兒出現一會消失,感覺就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。舞者們努力前往那扇門卻不斷被一股無形力量阻擋。舞碼說明上提到希臘神話裡的人物薛西弗斯遭天譴,每天推一塊巨石上山頂後卻只能看著它滾下山,並一再重覆著這無意義的事。他們就如他一樣,推著但卻從不言敗。
但是當配樂的歌詞唱到「總有可以去那兒的方法」時,他們也終於穿過了。此時投影是畫得非常出色有如走入無盡長廊的畫面,無盡正如舞名所稱的「無窮反覆」。在拉扯打擊下他們跌倒,他們就像是進到另一個維度。
有一段是一個舞者在另一個的身後,但只露出雙手可見。我們聽到有人說話,但是誰在說,似乎不是她。這情況看來不合常理,既奇怪又有點荒謬,但我們仍尋找意義。我喜歡這個想法,儘管我仍在尋找。
在舞的尾聲投影裡出現了現場觀眾被拍攝的畫面,這種似乎是「我們看著我們正看著他們」的現象,吸引了我。可惜的是來自攝影機的光源太刺眼,而且攝影師及他的三角架嚴重擋著觀眾的視線,起碼對前排座位較低的觀眾而言是如此。
這個系列的開場是由張國韋所編及演出的《囚》。頭戴面罩身著白色保護衣,他住在一個由欄柱所劃出的房間內。被困住的他想要伸出去,很難不去想像這就像多少現代人的現況。大約15分鐘長的舞作充滿著想法,但很費力要說清楚。那如雪崩般的雜耍球,意義就曖昧不明的含糊。張國韋的單手平衡或許予人印象深刻,但那些嘻哈風的片段在舞作其餘的動作語彙中顯得坐立不安。
類似的長度,簡莹萱在舞作《Dear Frustration II》的想法就落實些。這個關於「無論如何不言放棄」的作品曾於2017年在里斯本一個舞蹈平台發表過。舞作中有著一堆的「無論如何」;特別在舞的開始,穿著俐落的舞者彭乙臻被一陣槍彈打得血液四濺倒地就是其一。舞的結尾時,更多同樣的槍彈、血液、倒地、再起,但她就是仍不退縮。而舞的中間有一段她看似前進,實際上是在倒退,是個很巧妙的安排。我們都曾經是這樣的!
系列B「踹共! 誰與共?」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中間那個作品,由蘇家賢編創,江亞倫及方駿圍演繹的雙人舞《阡陌》。
燈光味道十足:黑沉沉、陰鬱鬱、影綽綽。他著黑襯衫長褲,她也一身黑裙,兩人環繞、爬上、進出著一個三公尺高黑色單面開口箱子舞著。你能想像到箱子被運用的方式都有了:立著時如衣櫥、躺下開口朝上像浴缸。就像看著一個流動的關係,但常常是流到了邊緣的那種。舞蹈在快樂遊玩與認真沉思間往返轉換時,仍經常感到他們彼此間有著不同方式的距離,就算他們的身體是靠近時仍然如此,或許這就是一個已經到了叉路口的關係吧。偶爾快速的雙人舞總是乾淨利落。結束得完美:他們只是坐著,我們依然感覺一份懸而未決。《阡陌》的結構及演繹十分出色,我可以想像它能順利延伸為30或40分鐘的作品。
開場的是吳易珊編創,陳映慈、許程崴演出的《相你相我》,一個讓你留下印象的肢體劇場作品。偶爾饒有趣味,雙人之間的互動默契十足,尤其交換麥克風的部份。兩人之間語言往返很是吃重,但有時候依然可表現出他們也是會跳舞的。
最後是林廷緒編創的《紅頭裡的金烏雲薦》,一個宗教意象與當代舞蹈相遇的舞作。創作由台灣廟宇民間信奉的不同神明塑像與形體裡找尋靈感,但對我而言,舞蹈的編排以及特別是舞者文韻筑在地面如蜘蛛般的移動,較像是某種「蛛形綱動物」之形象。舞蹈中充滿著錯綜複雜的細節,尤其是當她化身為標題所謂可以神奇地旅行的聖鳥「金烏」時的手部姿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