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舞蹈劇場:「失物招領」

台北水源劇場演出錄影
2020
年10月23

大衛密德
翻译:朱星朗

English

上下半場各半小時的舞碼:《大人》利用超大的衣服使舞者看來沒有頭,《非飛人》則是讓舞者彈跳。兩個作品雖截然不同,但都突顯一種好奇及想像的精神,展現編舞家林依潔一種實驗的意願,引領觀眾進入兩個神秘夢幻的世界。

兩個舞作中《非飛人》最令人滿意。於此林依潔大玩尋找自我以及自由限制兩個想法,而且暗藏其中的還有一個「追求已失去或舊的夢想永遠有意義」的概念。在三十舞蹈劇場2020「相遇舞蹈節」看過此作品後我就曾說它是個「30分鐘的珍品」。這次在水源劇場更形出色,較大且更高挑的舞台,使舞作有機會充分呼吸。

Sun-Shier Dance Theatre in The Urge to Soar by Lin Yi-chieh,part of Sun-Shier Dance Theatre's Lost and Found double billPhoto Jian Yi-fu
《非飛人》中的由三十舞蹈劇場由林依潔創
簡一夫攝提供

林依潔利用彈力繩延伸動作的可能性。無疑它們解放身體在空中的自由,允許滑翔或懸空,但同時也是限制。你最遠只能在彈力繩長度範圍,而且它永遠將你拉回來。

開始的雙人舞讓人欣喜。蘇家賢吊掛在他的彈力繩上,如乘著上升暖氣流般俯衝、滑翔。在地上的伙伴張琪武直如同一個人,引導著蘇家賢在空中或停或行。這種使人迷惑的畫面,留給觀者隨意遐想的空間,但對我來說感覺很像是:存在於一個生命意識被心靈本質取代的地方。

短暫的暗場後,漸亮中可見其它超現實的身影圍繞著蘇家賢:紅裙紅絨帽的女士看著可能是她的手機,另一位身著藍裙手拿書與馬克杯,還有一個則衣著全黑,以及一位男士。這裡暗示著敘事的片斷。蘇家賢穿梭其間時,吊在彈力繩下的他們扭動、搖擺。他則調整他們的姿勢,嘗試由似乎是截取自他過往片斷的一堆混亂中整理出次序。這裡配樂選用由Woodkid及Nils Frahm為短片《愛麗絲島》作曲的《冬晨II(Winter Morning II)》真是貼切不過,尤其曲中的口白如「心靈總捉狹」及「我心裡只有一件事:到一個地方。就像你可以飛,如果你有翅膀」。

Sun-Shier Dance Theatre in Man Under the Suit by Lin Yi-chiehPhoto Jian Yi-fu
《大人》中的由三十舞蹈劇場由林依潔創
簡一夫攝提供

後來他們嘲弄他:跨過他、抓住他、推他、拉扯他。彈力繩下動作要一致乃惡名昭彰的難,但這裡執行的得確極佳。他們飛過頭上時,他跌撞蜷縮,能量及張力一流。當他們失去控制時,遂變成一個混亂急劇的大漩渦。最後他們被一圈光圍著,而蘇家賢吊掛在自己的彈力繩下,不停地打著轉,他已無法逃脫。

林依潔運用道具的創意是有名的。「失物招領」先登場的《大人》就選了由陳昭蓉設計的特大號外套。舞者們穿上時就像七呎高的無頭巨人。偶爾這個效果在兩側翻領間看到舞者的臉時打折扣,但是舞名又確實告訴我們那裡有人(譯按:舞作英文名稱直譯為《西裝下的人》)。

舞作開始時,運用很多日常生活打招呼的動作如握手、鞠躬,既輕快又古怪,只是接下來舞作則由童真的無邪轉移為大人的深沉。最好的時刻無疑是那些較黑暗的段落,其中兩段都是一個衣著正常的舞者在無頭人之間。一度舞者鍾嘉容被他們圍繞時,透出一絲威脅恐嚇。在結束前約5分鐘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,只見無頭人慢慢離開而留下舞者郭合易面對那無可名狀。

Sun-Shier Dance Theatre in Man Under the Suit by Lin Yi-chiehPhoto Jian Yi-fu
《大人》中的由三十舞蹈劇場由林依潔創
簡一夫攝提供

林依潔對於如何運用服裝有很多點子,多到《大人》似乎是關於那件外套而非其內的人。其中有不少點子個別看都可行,某些強烈的畫面,燈光設計何定宗極具氛圍的燈光更是助力不少,但是要將所有看到的合理地串在一起,我常感掙扎。

但是,在一種被允許又重視的氛圍下實驗非常重要。對此,要恭喜編舞家林依潔及支持的三十舞蹈劇場藝術總監張秀萍。請再多吧!